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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雲:中國大宗商品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發布時間:2016-04-26 09:12:41 供應鏈架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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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供應鏈管理中,大宗商品是一個(ge) 極其特殊的類別,因其同質化、標準化程度高,同時是眾(zhong) 多產(chan) 業(ye) 的基礎原材料,因而比普通商品更具流動性和變現能力,具備了極強的金融屬性。
  我們(men) 研究實體(ti) 供應鏈,往往會(hui) 從(cong) 真實的供需出發,追求如何通過最有效率的方式達到供需的平衡。然而,當某個(ge) 商品具備金融屬性後,它的市場就不僅(jin) 僅(jin) 隻有供需雙方參與(yu) 了,驅動著這個(ge) 市場的還有另一隻無形的手——投機。在大宗商品市場中,投機的目標顯然與(yu) 真實的供需雙方大相徑庭,它們(men) 並不以驅動實物最終交割為(wei) 目的,在投機者的眼中,獲利是唯一的目標!
  盡管如此,投機的存在對大宗商品市場是有著諸多的積極作用的。他們(men) 增強了市場的活躍度和流動性,推動了價(jia) 值的提前發現。他們(men) 在獲取收益的同時也承擔了價(jia) 格波動風險。存在即是合理,存在即是價(jia) 值!隻是,作為(wei) 真實的供需雙方,在不否認投機者的積極作用的前提下,是否也應當親(qin) 身參與(yu) 其中,投機一把呢?
  這是一個(ge) 無法回避卻讓許多人談之色變的問題,因為(wei) 談到大宗商品期貨投機,一定會(hui) 讓我們(men) 聯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株冶鋅事件
  株洲冶煉廠於(yu) 1956年成立,是中國最大的鉛鋅生產(chan) 和出口基地之一、全球五大鉛鋅冶煉生產(chan) 廠家之一。
  1997年3月,株洲冶煉廠進出口公司總經理徐耀東(dong) 在倫(lun) 敦金屬交易所(LME)進行透支交易,大量賣空鋅期貨合約,其頭寸遠超既定期貨交易方案。徐耀東(dong) 並不知道,自從(cong) 株冶開始做空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國際知名期貨交易商嘉能可公司盯上了,後者與(yu) 其它機構聯手對株冶進行全麵“逼空”。事情敗露前,株冶已經在市場拋售80萬(wan) 噸鋅,而當時株冶全年的總產(chan) 量也不過區區30萬(wan) 噸。
  事發後,1997年7月,國務院總理朱鎔基專(zhuan) 門召開辦公會(hui) 議處理“株冶事件”。相關(guan) 主管部門負責人親(qin) 自到工廠蹲點近一個(ge) 月,一邊采取頭寸止損、追加保證金、合理調期等措施緊急處理頭寸,一邊通過各種渠道調集其他鋅廠的貨源、組織交割,力爭(zheng) 將損失降至最低。但終因拋售頭寸過大,最後隻好以高價(jia) 買(mai) 入部分合約平倉(cang) 履約,導致株冶在最後集中性平倉(cang) 的3天內(nei) 虧(kui) 損額高達1.76億(yi) 美元,折合人民幣14.6億(yi) 元。
  國儲(chu) 銅事件
  中國是全球銅的第一大消費國,擁有無可匹敵的消費量,照理中國市場打個(ge) 噴嚏全球銅業(ye) 都要來個(ge) 地震,但是代表國家物資戰略儲(chu) 備的國儲(chu) 中心卻曾因管理不善,在國際銅期貨市場上因為(wei) 過度投機而被國際基金全麵狙擊,折戟沉沙、損失慘重。
  故事源於(yu) 2003年國際銅價(jia) 快速攀升,持續上漲的時間和上漲幅度均超過以往,因此世界各大機構紛紛預測在此輪上漲之後,國際銅價(jia) 即將步入下跌時期。而這些預測背後,隱藏的卻是一場針對中國國儲(chu) 局的多空之戰。
  時任國儲(chu) 調節中心處長的劉其兵對這些預測深信不疑,他通過LME場內(nei) 交易員在銅期貨市場上以每噸3100美元的價(jia) 位附近拋空銅,建立空頭頭寸約15萬(wan) 至20萬(wan) 噸。事實上,劉其兵的舉(ju) 動一直受到由斯邁爾金屬公司、瑞富期貨、倫(lun) 敦標準銀行、巴克萊銀行、曼氏集團等國際基金組織的密切關(guan) 注,時機一到,基金公司終於(yu) 按耐不住,聯手發起了對國儲(chu) 倉(cang) 位的逼空之戰。
  麵對國際基金咄咄逼人的“逼空”態勢,劉其兵突然神秘失蹤,背水一戰的國儲(chu) 局隻好匆忙接招。從(cong) 2005年11月開始,國儲(chu) 官員竭盡所能為(wei) 空頭造勢。從(cong) 宣稱擁有130萬(wan) 噸的銅儲(chu) 備量,到連續四周在國內(nei) 現貨市場上通過拍賣拋出兩(liang) 萬(wan) 噸現貨意圖平抑價(jia) 格,此前行事極為(wei) 低調的國儲(chu) 局一反常態。然而事以願違,他們(men) 的高調轉變被市場解讀為(wei) 心虛,反而刺激著國際銅價(jia) 進一步上漲。自2005年9月中旬以來,國際銅價(jia) 持續瘋長,每噸上漲約600多美元並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最終致使國儲(chu) 局損失折合人民幣9.2億(yi) 元。而國內(nei) 生產(chan) 企業(ye) 因為(wei) 銅價(jia) 高漲而造成的損失更是難以計算!
  中航油事件
  作為(wei) 中國航油巨無霸,中航油新加坡公司是其唯一的海外“貿易手臂”。中航油從(cong) 2003年3月底開始參與(yu) 投機性期權交易,這項業(ye) 務實際由中航油新加坡公司總裁陳久霖所掌控。在2003年第三季度前,由於(yu) 中航油對國際石油市場價(jia) 格判斷準確,公司基本上購買(mai) “看漲期權”,出售“看跌期權”,產(chan) 生了一定利潤。
  2003年底至2004年,中航油錯誤地判斷了油價(jia) 走勢,調整了交易策略,賣出了買(mai) 權並買(mai) 入了賣權,導致期權盤位到期時麵臨(lin) 虧(kui) 損。為(wei) 了避免虧(kui) 損,中航油分別在2004年1月、6月和9月先後進行了三次挪盤,即買(mai) 回期權以關(guan) 閉原先盤位,同時出售期限更長、交易量更大的新期權。但每次挪盤均成倍擴大了風險,該風險在油價(jia) 上升時呈指數級數地擴大,直至中航油不再有能力支付不斷高漲的保證金,最終虧(kui) 損約5.5億(yi) 美元,創下了新加坡自1995年巴林銀行破產(chan) 案以來最嚴(yan) 重的金融醜(chou) 聞。
  除了上述三個(ge) 典型事件,還有2003年豪賭棉花價(jia) 格上漲而巨虧(kui) 6億(yi) 元的中儲(chu) 棉事件,以及2003年的大豆風波,2005年的中盛糧油事件,中國企業(ye) 在國際大宗商品期貨市場上吃過的虧(kui) 可以寫(xie) 出厚厚的一本回憶錄,書(shu) 名甚至可以借用雨果的名著《悲慘世界》來命名!
  回顧這些案例,我們(men) 除了唏噓不已,可能更多地會(hui) 將責任推給“投機”。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細心的讀者一定會(hui) 從(cong) 上述的案例中找到一些共同點:
  首先是監管的缺失。事實上,早在1995年,國務院就下令禁止國內(nei) 企業(ye) 、公司炒做外盤期貨,原因是中國當時的市場經濟尚未成熟,各方麵條件也不具備做外盤期貨的能力。然而,從(cong) 株冶、中儲(chu) 銅等事件來看,表麵上看是因為(wei) 個(ge) 別人員手握操盤大權,輕而易舉(ju) 地違反規定。實際上是上下不作為(wei) ,姑息縱容的結果。我們(men) 看到的往往是東(dong) 窗事發,紙包不住火的事件,而對於(yu) 那些利用職務之便,動用國有資金賺得盆滿缽滿的蛀蟲又有誰人能知呢?出了事國家買(mai) 單,沒出事個(ge) 人發財。巨大利益之下的監管製度缺失才是這些事件的元凶。
  其次是風險管理機製的缺失。就拿中航油事件來看,該事件的核心人物——中航油新加坡公司總裁陳久霖事後講到中航油集團處理危機細節的一段話值得我們(men) 深思:“中航油集團2004年10月3日就開始了解到事件的嚴(yan) 重性。當時的賬麵虧(kui) 損為(wei) 8000萬(wan) 美元,如果那時集團決(jue) 定斬倉(cang) ,整個(ge) 盤位的實際虧(kui) 損可能不會(hui) 超過1億(yi) 美元。然而,當時集團領導大部分在休假。9日,新加坡公司正式向集團提出書(shu) 麵緊急請示。如果當時斬倉(cang) ,實際虧(kui) 損應為(wei) 1.8億(yi) 美元。然而直到16日,集團才召開黨(dang) 政聯席會(hui) 議進行研究。”在瞬息萬(wan) 變的市場中,我們(men) 麵對突發事件的應急機製竟如此的緩慢脆弱,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最後是國際期貨市場的經驗缺失。在筆者的另一篇文章《大宗商品供應鏈管理—從(cong) ABCD四大糧商說起》中,筆者曾詳細闡述了國際大宗商品交易商們(men) 如何通過期現一體(ti) 化供應鏈模式而將糧食大宗商品的定價(jia) 權掌控在自己的手上,做到不論市場漲跌如何,都可以保本獲利。在國際大宗商品市場領域裏,中國是後起之秀,雖然擁有巨大的市場和消費,甚至從(cong) 某種層度上掌握了需求端,卻對國際市場的遊戲規則不甚了解。毫不誇張地說,擁有金融屬性的大宗商品市場,是由國際資本家、銀行家、實業(ye) 家、甚至是政治家互相廝殺肉搏的角鬥場,其中又牽扯到匯率、利率等政治經濟因素,因此極為(wei) 複雜。沒有兩(liang) 把刷子,又怎敢將巨額資金投入到國際市場中去做所謂的“投機”。
  事實上,這些案例中的所謂“投機”其實根本稱不上真正的投機,而是別人開個(ge) 賭局,等著愚蠢的魚兒(er) 去上鉤。真正的投機有三個(ge) 前提:第一、基於(yu) 市場規則的充分了解;第二、基於(yu) 收益和風險的評估及決(jue) 策;第三、基於(yu) 目標的止損和退出。
  痛定思痛,自從(cong) 2005年之後,國家在參與(yu) 國際大宗商品市場領域做了許多重大的布局和調整。例如,2012年通過港交所收購了倫(lun) 敦金屬交易所(LME);2013年廣發證券收購法國外貿銀行(Natixis)的大宗商品部;與(yu) 此同時,中糧集團也加速了其全球擴張的步伐,收購了荷蘭(lan) 尼德拉集團和新加坡萊寶集團等國際大宗商品交易商。以鄭交所、上交所、大交所為(wei) 代表的期貨交易所逐步完善了大宗商品期貨現貨交易的規則製定,以及近年來數百個(ge) 電子交易平台在推動現貨市場上所做出的努力和嚐試,讓我們(men) 看到了中國這個(ge) 世界大宗商品消費大國正在一步步地朝前邁進!
  文章的最後,需要補充的一點。作為(wei) 實體(ti) 企業(ye) 而言,不要因為(wei) 大宗商品市場存在投機就談之色變。大宗商品期貨具有“價(jia) 格發現”和“套期保值”的作用,是國際上從(cong) 事大宗商品生產(chan) 、采購、銷售等實體(ti) 業(ye) 務企業(ye) 的“必備工具”,我們(men) 不要因噎廢食!關(guan) 於(yu) 這個(ge) 工具怎麽(me) 使用,筆者將在未來的文章中與(yu) 大家深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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